我与病幻交朋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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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,中国从上到下,急急地兴起了一股政治上的浮夸风,演出过一次滑稽的大跃进。不过,那次大跃进也不过热闹了半年上下,到了第二年就收了场,并结出了一串串人间苦果,尘世间也跟着悲声四起了。当时全国上下的食品市场全部萎缩,那时的人民币远远不如粮票有价值,没有粮票,国人就是有人民币也买不到一个小饼吃。我当时是中学生,国家对我们是很照顾的,每月的定粮标准比一般居民高,达三十二斤之多。但或许我当时正是生长发育时代,我当时总觉得肚子里好像永远是空的,常常与饥饿为伴。也偏偏就在这样的尴尬年代,我还会遇上一场疟疾。“疟疾”这个病名是中医取的,其病其名取得也确实很形象,很高明。疟也者,就是“虐待”之意,表明此病会特别的疟待人。我当时就让这个病虐待了一个多星期。记得那天是星期天,约下午一点多钟的样子,我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,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冷了起来。于是我只好理智地去上床躺着。后来越躺越冷,冷得我只好蜷缩起来,裹上被子也无济于事,好像还是像躺在冰天雪地里似的。后来浑身抖得连牙齿也咬了起来。当时我遭受着如此冷冻的虐待大约有一小时之多。之后,这个病又把我速速带往火焰山,让我一下子就热了起来,但那不是一种驱寒的温暖,而是一种烧心的苦热,身上没有一丝汗,烧得我像是进入了蒸笼。这样烧烤般的疟待大概又折腾了我一小时,才总算解除了那天对我的一场酷刑般的虐待。那天晚上我已不想吃晚饭了。家里的爷爷奶奶也知道我真的生了病。第二天是星期一,我也不能上学了。或许是我的罪孽已很深重,第二天下午我依然要这样的一寒一热地被虐待一场,而且所下刑罚的强度比前一天更大,于是我很快憔悴起来了。我第三天遭受这样的虐待后,身为名中医的老爷爷也有些不安了。他连忙替我开了两剂中药,亲自跑到新街口的益民中药店取回药,然后交给奶奶煎给我喝。奈这两剂中药也无济于事,我依然要每天遭受一场寒热交替的残酷虐待,迫着我每天得煎熬两个多小时。后来我似乎被这场病熬出了相当的忍耐功夫。到了第七天下午,我觉得受虐的时间缩短了一些。到了第八天,病幻忽然解除了对我的虐待,好像是宣布我无罪释放似的。第九天病也没有复发。我终于熬过了这一劫,获得了人生自由。但我心知肚明,这场病并不是爷爷那两剂中药治好的,而是我熬过来的。后来,这“熬”字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潜意识深处,铭记难忘。当时我虽然把这场疟疾病熬了过去,但我的脸色依然憔悴。奈那时又正是全国上下都在勒紧裤带,苦度饥饿岁月的年代,食品商店早已空空如也。不久,我被学校查出患上了浮肿病——此病是那个年代的一种流行病,也享受到了当时仅有的一种人道主义关怀,那便是领到了一斤花生饼、二斤皮糠,算是对我的营养救济。所谓花生饼,就是将花生榨完油后所压成的饼,其中的油虽已榨光,但咬起来还是喷香的。我当时能独自享受这种营养美食,还真觉得有些幸运。至于那二斤皮糠,可就没有花生饼可口了。我记得当时只是将其掺在稀粥里,调成一种猪食不像猪食、人食不像人食的样子。当时我也全然不顾其口味如何,只是拼命地喝下去,求得对身体有所滋补而已。后来,这场浮肿病也让我熬过去了,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大的恐怖与悲伤。那时我还是少年不知愁的人生时代。翌年,我挤进了中国的大学。但凭着我的直觉,看出了整个尘世原来也是一场疟疾,也是一种浮肿病。我这个可怜的微虫身居其中,也只能熬,别无他法也。当时我也已发现,凡是能有意无意熬着的大学同窗学子都能平安无事,而那些熬不住的却都吃了苦头。这就是我在大学时代最大的发现,或许也是我人生的最大收获,而那些课堂上学的什么其实我早已忘光了。后来,造化似乎也赞许了我那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认识,让我平平安安过上数年,连病幻也不许来光顾我。不过到了年夏,我又沾上了一种叫湿疹的病。这种湿疹发在足趾间,虽不是什么大病,但奇痒难忍。后来听人说在泥中赤足行走能治此症。这年我恰好在苏北的海安农村参加四清运动,造化给了我在泥中赤足行走的极大便利。那时我就在烈日下的乡间泥路上走了起来。也不过走了几天,那奇痒的湿疹就像一种幻觉一样,忽然消失了,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在我脚上再次出现过。后来,造化发现我适合于当医生,干脆就让我当上一名中医郎中。年的7月,我的人生户口便转到了中国的卫生系统,真的被造化贴上了一个医生的标签。但这时我却忽然傲了起来,竟想与天下之病挑战一番了,全然不知其幻。记得是年的1月5日,那时我才29岁,跨入医林也不过半年多。那时我不仅智慧浅薄,而且血气方刚,整天想着要与世上的病幻拼搏一番。谁知,我还没有来得及与病幻认真较量,病幻就先下手为强,给了我一次很厉害的下马威。记得这天下午两点,医院的中医科上完了中班,打算赶回宿舍后去蒙头大睡一觉。谁知刚回到宿舍,腹中就隐隐作痛起来,随之出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便意。我不得不急急地赶往厕所。于是一股漆黑的柏油状物倾泻而下,还让我不由自主地心悸了几下。我也顿时明白自己体内已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,但我还是收住了紧张心态,缓步回宿舍。当时病幻见我完全不买它的账,便再给了我一点厉害看看:我忽然觉得喉间也异乎寻常起来,随后我只好不由自主的跟着呕吐,只见一股鲜血脱口而出。我依然不卖账,硬是把宿舍里黄泥地上那滩鲜血看作是红墨水,不屑一顾,然后轻轻地上了床。欺软怕硬的病幻碰上了我这种气概,大概也是无可奈何的了。从此我与病幻休战,它也并没有把我制服,我俩交了个平手。翌年的1月5日,病幻又来与我较量过一次。它还是故伎重演,先让我黑便一次,只是没有前一年那样来势凶猛。这次,病幻分明是来试探我是否还有抗病的勇气。但我既然有了上一次的经验,当然对它更不买账了。从此,病幻也服我了。它还是善意地暗示了我一番,指出我当时的学医生活过于紧张。我也明白了他给我的善意启发,明白了人世间有一些心身疾病是很厉害的。我的医道也不知不觉地有了些许长进。但我那时毕竟还过于年轻,与病幻的交情也还不很深厚,对他误解还深。年,病幻又闯进我的人生,赶来教训我一次。这年冬天,我忽然得了黄疸性肝炎。医院领导对我也很关心,特地劝医院,让西医们去治疗一番。我因有了上两次的经验,便婉言谢绝了领导的好意,专门喝我自己开的40多剂古方。病幻似乎赞许了我的作法,肝炎也就悄然告退了。迄今已快四十年了,我这肝病并没有复发,也表明我与病幻的关系是良好的。到了年,我与病幻已完全和解了,而且我俩已由相互宽容变成了知已,相互结为忘年老友,我也不再病苦连天。只是每年春天,我还是定期要发一次胃脘痛。我也知道,这是老友对我的提醒,或让我忆苦思甜,不要忘记昔日的人生伤痛。这年春天,我的胃脘痛病又隐隐发作。我还是谨慎地拒绝人间药物的引诱,只是带上大儿子去江浦文化馆的大厅,欣赏了一场南京白话表演。据说南京白话是百年前的南京评话艺人钱天笑与周凤明开创的,是一种用南京方言演说的相声。想不到当时我与儿子捧腹大笑了半天之后,胃脘痛会被我笑到病除。从此,与我玩了近十年的胃病悄然离我而去。后来我发觉医疗天地里还真的别有洞天。之后的中年时代,我全身心地投入了振兴中医事业,病幻这位老友在冥冥中也十分支持我,没有让我在人生的关键时刻遭遇多少麻烦。只是到了年的初冬,显然又是我那忘年老友发现我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已过于操劳,特地又赶来提醒我一次。那天早晨,我起床时忽然天旋地转,还恶心不已。病幻化作眩晕的脑血管病迎我而来,我也恍然有悟:操劳了十多年,该放松一下了。于是我在床上躺着,真正的精神放松了两天。还真灵验,这刚冒出头的脑血管病就此缩了回去。第三天我又轻轻地去上班,依然为病人开些平和的古方。此后二十多年过去了,我这脑血管病也一直没有复发。我也十分感谢老友暗中给我的提醒。年下半年,我只身去马来西亚。我那病幻老友似乎也暗中陪我到南洋,在异国他乡依然悄悄地照管着我。我记得,他当时总是让我十天感冒一次,调教我如何抵御那南洋空调室内的现代怪物。后来又干脆让我患上四个月的痛风病,重新训练我在异国他乡应当有的忍耐功夫。四个月后,我回到了祖国故土,痛风病也不药而愈了。八年后的一个夏天,痛风老友又来点悟过我一次,他似乎在对我说:“任何病的治愈都不意味一劳永逸。”于是我又忍耐了一周,痛风老友也就放心地离我而去。去年的7月20日,我人生第一次遇上日全食那种异象。那天大雨如注,上午九点多钟时分,天空突然漆黑如夜。几分钟后,天空才又重新露出灰暗之光。自后,暑日似乎远离了人间,天也没有再热起来。当时我理当谨慎,奈我偏偏在这样的异常天气麻痹大意,让我的脚受了寒。于是痛风老友又赶来了,而且严厉的批评了我一番。我在老友面前,依然顺服,忍耐了几天,之后也就安然无事了。我于是明白了,原来昔年来开导过我的一切病幻都还在暗中关心我,都在监督我人生的一切所作所为,他们并没有离我而去。看来,我晚年还得谨慎,不能忘乎所以。看来,病确是一种幻象,也是不生不灭的。就我早年所得的湿疹而言,当年虽消失了,但它其实并没有消失,也一直在监督着我。或许是我的不慎,年,我的身上又出现了湿疹,这个病幻又熬了我十多年。今年夏天的7月31日,我老母仙逝。丧事是按乡俗进行的,在火化、接回、五七等丧事过程都要请僧道超度亡灵。因此在这一月间多次往来于南京与无锡间,常常要在这个高温季节大汗淋漓,心甘情愿地在烈日下帮着亡母去超度。后来奇迹也出现了,我那十多年未曾消失的湿疹也就不药而愈,霍然消失了。迄今已两年过去了,也未见它卷土重来。现在我若有所悟,似乎世人只要走正道,病幻就会隐伏不出,与人相安无事。这在当今的医学上就叫自愈现象,人是有自愈功能的。我这个行医四十多年的中医似乎有点怪异,我虽常与病人开中药,而自己生病时却概不用药。其实我这也不算怪异,我懂得人世间有自愈的秘密,我与尘世间的自然疗法早已有过不薄的缘份,我也早已与病幻交上了朋友。后来我才知道,像我这样喜欢与病幻交朋友的人也还有几个。北宋的苏东坡就不讨厌病幻,他曾写过“因病得闲殊不恶,安心是药更无方”这样的诗句。清代文人王丹麓写过一部《今世说》,其中记载了一个叫毛稚黄的人,此人也对病幻有特殊的情感,说过“病味亦佳,第不堪为躁热人道耳。”外国也有这一号人,如德国作家诺瓦利斯还在他的著作《碎金集》里提出了一种病的哲学,认为病幻其实是教人学会休息的“女教师”,他对病幻已情有独钟了。还有比利时诗人罗登巴煦也颂扬过病幻,说生病乃是“灵魂的洗涤”,他还专门歌咏“病味”。回味人生,我与他们显然都是个中同道人。孟子云:“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。”病幻者,忧患也。原来病能使人居安思危,不致于在人世间忘乎所以,能使人步入正道。故而我并不讨厌病,更不愿去消灭病。消灭病者,不就是在走“死于安乐”的人间邪道吗?我之所以愿意与病幻交朋友,是因为病幻让我懂得了一种真相,也让我明白了“健康”的真相。眼下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在挥舞着时髦的科技大刀,向病幻乱砍乱剁,大开杀戒。奈病幻却越杀越多,似乎并不怕杀。而我现在却发现了另一条人生平安之路,那就是与病幻和睦相处,这是一条非暴力之路。文章写到这里,佛陀在《法华经》中提到过的那位提婆达多又浮现在我眼前。据说那位提婆达多就是佛陀的堂弟,出家之后却常常与佛陀对着干,还伤害过佛陀,因此佛陀的弟子们都把他看作是恶魔,对其恨之入骨。但佛陀却告诫他的弟子们,指出提婆达多非但不是恶魔,还是他的老师,是幻成恶魔的老师。佛陀还强调,他累世修行之所以未能堕入魔道,也是与提婆达多先生的这种特殊教导分不开的。我相信佛陀的话,我直到现在还乐意与病幻交朋友,而且悟出了医生须有非暴力的医学理念。现在我终于明白,我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好朋友,我身上的病也都是这些好朋友们幻化出来的,是来提醒我的,当然也是好朋友。忆吾人生,实际上也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幻,表示我的人生并不圆满,我也应该不断反思。于是我明心见性了,直到晚年也还是如此。现代医生在病幻面前,只知大砍大杀,看来是很不理智的,还是改用非暴力的方式为好。其实,风云变幻,弱肉强食的大千世界,以及未可知晓的荡荡乾坤,不也包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病幻吗?这些病幻其实不是敌人,而是幻化成的提婆达多,是来给世人作为人处世、持家乃至治国的提醒的,是专门赶来让世人反思的。荒石园主曰:说实话,我这篇文字也是有些偏激的,只是因为我对世俗医生把病看得太恶,太坏,从而施用过于残忍的对抗疗法,把世人的生命当战场,折腾世人,这才不得不说说如此偏颇之言的。其实,病根本就是幻,是无意识的角色,也不可能有好与坏,有善与恶的概念。病只是一种自然的反应。反应有什么好坏,有什么善恶?错误是人犯的,与病有什么关系啊?病就是梦,也不过是人心的反应,是生活方式的人生反应。要说好坏与善恶,那是病人自己的好坏与善恶,不要去追究病。人病如梦啊!看来,病兄若见了我这篇文字,也一定是会觉得好笑的。我似乎在把病打扮成好人,良善之辈,想为病平反。我这显然也是世俗之见。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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